轩辕九

霸王卸甲

 

  

  

  

  #10.17更新一点点

  #一个妹子的故事

  #和氦总的联动,男主毒气

  #乱七八糟的东西请谨慎阅读

  #听一些琵琶曲之后阅读效果更佳

  

  

  

  

  *

  流苏簪子底下压着恩师来信,钢笔字写得铁画银钩挥斥有力。但免不了是个文人,先是大叹可惜,又洋洋洒洒说国人现状可悲可叹,内外交困的时候不思救国反而像街边野狗似的窝里斗,最后又语重心长,说明修君你要知道自保,虽说宁为盛世鬼不做乱世人,但留得青山在,你一个女孩子又在乐坊里,要千万小心。你授业恩师,还有同窗的学生们都得收拾收拾东西,南下避难去了。

  天光还亮着,牛角做的假指甲还没解下来,今天一日里囫囵吞下的消息太多了,你得花点儿时间去嚼嚼。镜子里自己还是头一遭化了艳妆,眼尾锋利妖娆地上挑,眼角底下还贴了一朵指甲盖大小的红花,火焰般要烧穿眼睛。嘴唇涂成鲜血似的亮色,抿一下好像都有血汁往下滴,耳上垂下的两颗珊瑚珠也是红色,摇晃的时候像血珠子飞溅,泼在凝脂白雪似的颈子上。

  你歪着一边脑袋去解下耳坠子,这时你门外一阵挡不住的骚动滚水似的响起来,你还没来得及回头去看,一团紫白色的东西撞开了房门,你吓得一个打颤站了起来,坠子都没来及解。

  “要死啊——你这个挨雷劈的!”那团紫白色高声叫起来,嗓子吊得比那个眼神不明不白的小玲珑还要高。原来是个体态臃肿的女人,头上堆起来的卷发让你想起一团木糠,撞过来的样子活像某头饿了几天的蛮牛。你才进燕子楼没多久,还反应不过来这么恶毒的冲撞,原本是躲不过的,结果不知是谁拉了你一把,那紫白色的牛一头扑在了梳妆台上,镜子摇摇晃晃摔下来,银亮亮的碎了一地。

  胖女人的声音太尖,镜子摔碎的声音又太刺,你打小不喜这种怪声,便受不了的缩起肩膀往后躲。刚才那人不知道是谁的,拉了你一把,现在干脆直接把你牵到他身后去,你抬头去看,窗外有些晃眼的日光晕开他一头有点毛躁的金色头发,穿着西装,个子比你高不少,往前面一站,影子几乎把你整个人包进去。

  “嘿,夫人。”那金发洋人说洋文的时候带着笑腔,像是在点评某出大戏一样。他的声音活像漂浮在一束光里的无数粒粉尘,涣散又干燥。他说:“你这样可不太好啊。”

  那穿紫白色旗袍的女人还匍匐在地上哭嚎,唐明修你不得好死!你活该下十八层地狱去!

  洋人自然是听不懂白话,你手腕子还被他捏在手里呢,他手里厚厚的一层茧子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去了磨出来的,你只脱开手,他回过头来的时候你低眉敛目的朝他点点头,他就让开路来往边上一站,抱着手臂,一副看戏的架势。

  你低头去看,穿了紫白色的女人还伏在地上呜呜啊啊的哭骂,你只觉得生厌,就往门口看。燕子楼里那些伙计都站在门口准备干活了,收了你一个眼色就走进来,准备把这富太太带出去醒醒酒。被拉起来的时候她不出所料的不肯束手就擒,身子左右乱摇,腿也乱蹬,嘴里一边喊你的名字一边骂,有个伙计听了觉得厌,想着拿点什么东西塞了她的嘴,这时候你说话了,说放人吧。

  连带着那女人都愣了,愣了半晌才觉得愣着失礼,就气愤地甩了伙计的手,拂着两臂好像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然后就骂,指着你鼻子骂的那种,边骂还边哭,哎哟皇天在上,治了这吃人的妖精去呀!骂着骂着兴致来了架势够了,准备上来动手,撕了你这张人界占来的皮。结果手动没成,两个伙计又把她给拿住了。

  “聂太太?”你突然问道。

  说话声音都静得带着寒气,你舒展开依旧戴着假指甲的右手五指,五根指尖就像爪子似的,黑漆漆的反着乌光,断骨剁心无所不能。

  “身上戴着从我阿娘那儿抢来的嫁妆,还好意思上我这儿来啊?”你笑着问道,五指放下之后就施施然往她面前走。不知道她在心虚什么,戴着紫色玉镯子的那只手像是让虫子咬了似的突然一个激灵往后缩。

  “你家老爷胃口大,你们真是夫妻相。胃口大,胆子也大,看你气色不错,夜里大抵睡得挺好,也不怕唐家鬼来敲你门。”嘴唇笑起来像一弯红色的月牙,你往前走,她就踉踉跄跄的后退,看你一眼,又看你身后那个洋人一眼,又像火星子烫了眼睛似的把头往后躲。不怕鬼,反而怕人来了,但总归是知道要怕了。

  “你老爷前脚刚走,你就敢来燕子楼,也是个有胆子的。怎么?赏脸来喝杯茶?”你斜着眼睛去看桌子上那茶壶,白瓷青花,壶口还冒着热气。好好的一壶茶水,那妇人跟看了毒酒似的,两腿打颤就想往外走。

  “站住。”你轻巧说道,“镯子留下。”

  金发的洋人还在看戏,绞着手臂倚在一边不知道是不是在笑,两个伙计边上站着。她气得浑身发抖,扭过蓬草般的脑袋来怨毒阴狠地剐了你一眼,但终究是不敢在洋人面前撒野,最后便恶狠狠地拽下手腕上那个芙蓉玉的镯子,愤怒地往地上一摔,在玉质碎裂飞溅的响声里趾高气扬地走了,跟打了胜仗一样。

  

  

  

  *

  你记得那个洋人,詹姆斯·波特。

  上台之前有个阿妈帮你梳头,下手又快又重,不像是梳头,反而像是在用梳子切菜。一路梳一路絮絮叨叨,声音又响,什么你才来几天,还读过书,要是见了人都认不出来,可是丢了我老妈子的脸。

  你正低垂下眼帘去看那些断裂了又飘落在脚边的黑发,心里冷笑道我认不得人又怎么丢你的老脸了?冷不防就被她扯了一把头发,你皱着眉头往镜子里看,发现那阿妈打算给你梳个死紧的发髻,一想到她也是这个头发你就觉得不舒服,然而那阿妈浑然不觉,看着镜子里的你的眼睛,问你说小丫头你有没有听,要是惹了贵人,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读多少书当哪家的小姐又有什么用?港口里那十几条尸,你知道没有?

  她说着,还是看着镜子里的你的眼睛,说着靠近来,好像那几句认人的忠告是一发千金的好话,是什么埋在燕子楼底下的万两黄金,生怕让人听见了。只是那热气呼在你颈边,你只觉得浑身一颤,轻微的电覆盖着她靠近你的那半边皮肤,你挣脱开去,及腰长的黑发马上就从她手心里滑脱。

  “啊呀,你乱动什么!”她捏着梳子的样子活像挥舞着砍刀,刀刃朝着你的脸凭空砍了两下,然后又恨恨地抓起你一把头发,那砍刀般的梳子又往你头上去。她说话的声音像雷劈。来了燕子楼还耍什么大小姐脾气!读了书就眼睛都翻上天去了!

  你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燕子楼的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粉状的香气,很淡,但你闻得出来。隔壁唱戏姑娘用的香粉,厨房里端出来的桂花糕多放了二两白糖,花生衣碎成末在空气中漂浮,只有你,无色无味,是一滩凉凉的白水。

  上台之后,伙计们搬来屏风椅子,隔着梅兰菊竹你抬头去看。兰草叶子的缕空里能看到二楼台子边上有个座位,仆人端上糕点香茶,出去之前弯下腰,让那桌的人看清自己的头顶。往下看,屏风挡住的你的面前,应该就是台下无数张圆桌,听戏的客人侍酒的姑娘,男人手里握着点了蔻丹的纤纤玉手,个个竖起耳朵,听屏风里是谁有这个排场,不知道嗓子好不好使。

  你朝搬东西的伙计们点头道谢,正想弯身坐下,冷不防有个人走上前一步来,伏低了身子在你耳边。

  “廖老板让我告诉唐小姐。”他低声说道,“他说,楼上坐着个姓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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