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九

【康纳×你】苇草

    #乙女向

  #BGM:I See Fire——Ed Sheeran

  #配合BGM单曲循环使用效果更佳

  #BGM链接:https://music.163.com/#/song?id=27937279

  

  

  

  “康纳!”

  “人是一根会思想的苇草!”

  

  

  他总是会想起你,想起天空中有焰火开放。

  他那一声盛放的轰鸣中扭头看着你,你站在他身边,你站在雪地里,红色的火光把你肩头的雪和你脚边的雪都染成红酒般的颜色。他看着你,他额头侧面的蓝色光圈旋转着,旋转着。

  你笑着对他说:“康纳,新年快乐!”

  于是他也轻轻地笑起来,他说:“你也是,新年快乐!”

  你们站在自然之巅,平视着开放的焰火,俯视着底特律闪烁变幻的灯光。那像一条多彩的星点流成的大河,轰鸣着拍出彩色的花朵般的巨浪,大朵大朵地盛开着,大声大声地吼叫着,彩色的水珠飞溅。

  你站在雪地里,你在焰火的轰鸣中牵起他的手。仿生人没有体温,仿生人没有必要拥有体温,就像仿生人没有必要会眨眼,但人类还是这样设计了,这好像会让仿生人更像人类。

  总之,他的手是冷的。但你牵起了他的手。

  你们站在雪地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雪白的六角形小晶体从黑沉的天空中洒落下来,你抬起头来看了看,然后你松开他的手,打开伞,宽大的淡青色伞面遮住他的头顶。

  他又低头看着你,他的头发丝上沾着一些雪,他的头顶上是你淡青色的伞。

  “我们该回去啦。”你笑着说。

  于是他乖巧地点点头,下山的台阶上积了些雪,康纳回过头来向你伸出手,你把手交给他,他的手居然是暖的了,他牵住你的手,你为他撑伞,你们徒步走下了山。

  底特律的夜晚并没有睡着,雪花和风在街道里追逐奔跑着。你们并肩走在路上,你举起手中的伞遮挡他的头顶,风雪落在伞上,并没有让他的黑色发丝沾上雪白。

  你们走在底特律的街头,走着,越走越远了。

  

  他走着走着,想着点东西。

  他早就认识你,汉克看着你低敛了眉目从上司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他对康纳说:“去帮她。”

  黑发的仿生人好像没在听,他专注于指尖旋转的硬币,闻言看着他的搭档。后者只好不耐烦地重复:“去帮她!警局里唯一一个还有点人样的家伙。”

  他说的是你。于是康纳抬头看着你,你穿着警服,肩章领带横平竖直,宽檐帽握在手里,你不喜欢在室内戴着帽子。

  于是他走向你,他说:“你好,我是康纳,安德森副队长安排我协助你调查红冰案件。”

  那个时候你抬起头来看着他,他好高。

  然后你原本紧抿着的唇角轻轻扬起,你冲他笑,你说:“那么谢谢你。”

  “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吗?”他问道。

  “当然。”你说着带他走出警局,外面下了点小雪,你撑起伞,把淡青色的伞遮在他的头顶。

  街道上那些供仿生人停靠的玻璃站点已经被拆除,现在那些由机械和塑料建造的生命体正冒着雪走在街上,雪花落在他们的头上肩上,他们额头有一个旋转闪烁的蓝色光圈。

  有人看着你们,但你依旧用伞遮挡着他的头顶,你们走在底特律街头,第一次走得很远很远。

  

  他又想起你闭上眼睛的时候。

  眼睑在动,那一层皮肤之下有茶色的葵花般的瞳孔,像鱼,像蝌蚪一样游动着,像他的光圈一样动着。

  你张开嘴唇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你睁开眼睛,他也顺着你的视线看过去。

  他看到一地人类的血,红色的,流动在人的血管,心脏里的不透明的液体,包含着血浆和血细胞。到处都是人的血,那些血围绕着两个死去的人,像怒放的焰火一样盛开在地上,好像还伴随着砰的一声轰鸣,他对那声巨响无动于衷,而你已经被震得头脑发懵。

  “我的天哪。”他想起你轻声说。

  他走进那间屋子里,你跟在他身后,他蹲下调查取证,你也到处走走去勘察现场。你把头发束了起来,戴着手套和鞋套,而康纳还穿着他蓝黑色的制服,胸口的编号数字变化着,他蹲下身来,凑近去看那些长蛇般缠绕在动脉上的刀伤。

  “真是可怕。”你轻声说。

  “八处刀伤,凶器是——”他环顾四周,然后说,“厨刀。”

  你顺着他的目光去捡起沾血的厨刀,他看着被血污包裹的刀柄,平静地告诉你指纹的主人。

  后来你们两个并肩走出漂浮着血腥味的房子,你看着底特律干净明亮的街道,深深吸了一口气。

  “康纳。”你说。

  他闻声看着你。

  你在阳光之下扯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没关系,谢谢你!”

  你说:“我们回去吧。做个报告,去找点吃的,然后去找凶手。”

  

  然后,他想起你指尖水蜜桃的香味。

  “你并没有吃午饭。”他说。

  “对,因为不怎么想吃饭。”你无奈地笑一下,“安德森副队长连甜甜圈都不想吃了呢,真是奇怪。”然后你又皱眉说:“不过也情有可原。”

  你把案发现场的照片发给那个副队长看了,他骂骂咧咧地抱怨着你。你站在他面前低着头听他抱怨,康纳坐在办公桌的一角,他摩挲着他的硬币,看看你,又看看汉克。

  然后汉克烦躁地挥挥手让你们快滚。

  于是你们就去找那个凶手了,你们配了枪,康纳踢开门,对方是个高大的男人,他也有枪,你们打斗起来。那人拍中你的手腕,你手中的枪甩了出去。

  那个时候康纳扣动了扳机,子弹没入那个人的腹部,血又流出来,从嫌犯的血管里流淌出来,他痛得不断地惨嚎,他挥舞着手里的枪。

  他听到你喊他:“康纳!!”

  他看到你扑向他,你的手推在他的胸口上。他往后倒去,他看到发黄的天花板,他还闻到水蜜桃甜甜的香气,然后他听到了两声枪响。

  他抬起头来,你睁着两只茶色葵花般的眼睛看着他,他举起扶着你后腰的手。他又看到了血,流淌在人的血管里的不透明液体,暗红色的,粘稠的,流过他的指缝。

  他喊了声你的名字。

  然后他再去看你,他却看到地板上的蓝血。

  蓝色的,象征着生命的,输送着能量的鲜血开始在地板上扩散蔓延,像是白天却涨潮的海,蔓延,蔓延,然后淹没了海岸。

  那是血,但不是他的血。

  那不是他的血啊······

  那不是他的血,天哪那不是他的血。

  那是你的——

  他的光圈闪动,突然间变成了鲜艳的红。

  “我的天哪——”他突然颤抖着说。

  

  他想起你对他说:“人是很奇怪的生物,康纳。”

  你躺在床上养伤,被子弹击穿断的仿生机械右腿已经修好装了上去,你身上唯一的伤就是后腰的枪伤了。

  他来看你,给你带了花,很漂亮,香香的,他还带了水蜜桃,每一个都饱满粉红,散发着甜甜的香气。

  “人们愿意整天和机器待在一起,却不肯让机器变成身体的一部分。”你低着头说,你手里拿着一枝花,抚摸着雪白的花瓣,你说,“有思想的机器和人不是很像吗?我不知道这又有什么区别了,难道有一条仿生腿我就会变得笨一点吗,真是的。”

  他坐在旁边听你说着话,他正在帮你切开一个桃子。

  他把一块桃子递给你,他记得那个时候他问你:“发生什么事了?”

  “爆炸案,我截肢了。”你说,你一只手拿着花,一只手拿着桃子,“我总不能拖着断腿拄着拐杖当警察吧?虽然医生听到我的打算之后觉得我是昏了头才会这样想。”

  然后你又说:“但我觉得仿生人真的很好,你们太棒了,康纳!”

  “谢谢。”他说着,他不知道他正下意识柔和了眉眼嘴角轻轻地微笑着,他说:“人类也很棒。”

  “不,才不是这样的。”你却扭头说道,“人类——人类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你抓到那个嫌犯了吗?”

  康纳点点头:“抓到了。”他还不小心把他打得鼻青脸肿,然后扔进审讯室好好照顾了一番。

  他的眼珠子灵活地转动几下,他没有告诉你这些,然后他看着你,又乖巧地微笑起来。

  “你看,那个人就一点都不好,人会出于种种原因伤害同类,因为红冰,就是我们办的这个案子,还有因为钱,因为男人和女人——啊这个很少了,但仿生人好像不会。”你说着又吃下一块桃子。

  仿生人的确不会,康纳心想,他还没接收过仿生人相互攻击的案例。

  于是他的眉头轻轻皱起,那个光圈闪动几下,变成黄色。

  “康纳?”你看着他。

  “嗯?”于是他又抬起头看着你。你摇摇头。

  于是没有人说话了,窗外落了雪,白色的一道积在窗沿。

  “但是——”康纳说,他说,“人很好。”

  “噢。”你有些措手不及地眨眨眼睛,“谢谢你,仿生人也很好。”

  然后康纳笑了。

  他离开的时候你让他带上那把淡青色的伞,他对你说谢谢,然后撑着伞离开医院,走进外面的雪里。

  他看到人们撑着伞,他还看到几个仿生人撑着伞。

  他在微笑。

  你也很好,康纳心想,你真的很好。

  

  他想起你的手。

  那是柔软的皮肤,皮肤之下蛰伏着血管,青紫色的静脉是建造在手腕上的小小桥梁,血细胞从这头走到那头,上面坐着好多好多血红蛋白,血红蛋白怀里抱着好多好多的氧,把氧从这头带到那头。

  他牵着你的手走下山来,他想起你找到他,你说:“康纳康纳!我知道一个好地方,我们去那儿吧,午夜十二点会有焰火,从那儿看得很清楚!”

  然后你又像鸟儿一样跑去找汉克:“副队长!我们到山上去吧!我知道一个好地方!”

  结果你们两个像小孩子被不耐烦的家长踢出家门一样,被汉克扔了出去。门在你们鼻尖前方砰的一声关上,你们像懵懂的孩子一样面面相觑。然后门又开了,一把淡青色的折叠伞被扔到康纳怀里,门又关上了。

  于是你们并肩走上你说的山上,向阳的那边有一片平坦的空地,你们牵着手站在那里,你们面前是嘶吼着绽放的焰火,你们面前是咆哮着流动着的灯火河流。你牵着他的手,他的手好冷。

  他牵着你的手,他在那一瞬间探测到你的指纹,他看到你的求职简历和你的证件照,他看到你的家庭成员,你的毕业院校。

  焰火轰鸣。

  不,他眨眨眼,惊醒过来,然后低头看着你。

  他看到你正在微笑。

  

  于是他想起那声轰鸣。

  他想起那个时候旋转在他指尖的硬币,砰的一声。

  他想起你苛刻的黑人上司张皇地跑出来,他抓住汉克的领子,像愤怒的河流一样沙哑地咆哮着:“她在哪里?她在哪里!”

  “你在干什么——好,好,红冰案件,她刚走了——”

  “叫她回来,快叫她回来!”

  那一瞬间发生了很多事。

  他的硬币掉在地上,他额头上的光圈因为某种他不知道的原因开始焦躁地旋转,突然变成明亮的金黄色。

  他开始呼叫你的手机。

  汉克皱着眉头推开他的上司问他是不是又毛病,他看向康纳,却发现他已经把两根手指放在额头旁边,他听到冰冷的女声说正在呼叫。

  他听到你的声音说康纳你怎么——

  他好像看到你开合的嘴唇,他也看到你的上司开合的嘴唇,但什么都没听到。

  但他听到了爆炸的轰鸣。

  他们三人回过头来,透过警局透明的单向玻璃幕墙他们看到城市的另一端升腾起熊熊的狼烟和火光,风雪被扰乱了,被灼热的气浪掀翻,惊恐地涌向四面八方。融化的雪撞在玻璃幕墙上,啪嗒!啪嗒!

  他突然被某种东西击中了心口,他觉得害怕,他感到惊骇,他看着外面的狼烟和火光,他的嘴唇和眼睫开始止不住地颤动,他的手指尖止不住地变冷,他的身体止不住地发着抖。他不能说话,不能动,不能思考,他失去了一切功能,他连想到你都不能。

  过了不知道多久,底特律沸腾起来。

  他站在沸腾的底特律里,慢慢地,慢慢地封冻。

  

  他想,他还梦到你了。

  那是一个安静的花园。枝头有粉红的花朵开放,鸟儿在歌唱,风在吹,水安静地流动着。你们面对面站在白色的船上,你撑着淡青色的伞,船在动。他眨眨他的眼睛,你也眨眨你的眼睛,他没有说话,你也没有说话,他看着你,你看着他,他额头侧边的光圈转动着,你额头侧边的光圈也转动着。

  康纳看着你的眼睛。

  他看着你的眼睛,那股强大的,潮水般的,地震般的,飓风般的,锋利浓厚的悲伤痛苦重重地砸在他身上。你眼里席卷着新年夜的风雪,嘶吼着夜空中的焰火,咆哮着黑暗中灯火汇聚的巨河。

  他没办法说话,他几乎站不稳,他在想你,他的脉搏调节器里是你,他的蓝血里是你,他的眼睛里都是你。

  你说,新年快乐,康纳!

  你带他去看莎士比亚,仿生人剧团在舞台上表演,仿生人说:“人啊!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你坐在他身边,痴迷着,微笑着,你轻声说:“人啊,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他心想,人啊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

  你说,谢谢你,康纳!

  你说:“人太脆弱了,而且会痛,其实我怕痛,康纳。他往我腿上打了一枪真是谢天谢地,少痛一个地方。”那个时候你坐在雪白的房间里,你在花朵和桃子甜甜香香的气味中用带着笑意的眼睛看着他。

  你说,我的天哪,康纳!

  你说起你经手的第一个凶杀案,你说起让你害怕的好多好多血,你说起骂骂咧咧却把你扔出去呼吸新鲜空气的汉克,你说起那个被你上司拍在你头顶的文件夹,你说你害怕但你还是因为破案而感到高兴。

  你说,你很好,康纳!

  你说,我喜欢桃子,康纳!

  康纳,康纳!

  机械有思想,康纳,和人又有什么区别?

  他觉得害怕,他觉得冷,他痛苦地捂住他的胸口,悲伤让他弯下了腰,他艰难地呼吸着,他透过模糊的视野去看你。他张开嘴唇,他颤抖着向你伸出手。

  康纳,人啊,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

  康纳,人会爱,会恨,人会难过会生气。

  康纳,人啊,人是会思想的苇草,人很脆弱,人会痛,人会老,人会死。

  康纳——

  死了,康纳,你死掉了。

  他突然痛不欲生,他跪倒在船上,他看到风暴,大雪,狼烟和烈火,他额头的光圈是红色的,闪动着,挣扎着,被狂风吹得摇摇欲坠。

  他向你伸出手来,那只手褪去皮肤,变成冰冷的银灰色,他向你伸出银灰色的手。

  他听到你在喊他了,他听到你喊他的名字了,他听到你对他说话了!

  他看到了!你微笑着,你朝他呼喊:“康纳!”

  你说:“康纳!人是一根会思想的苇草!”

  你说:“康纳!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

  嘭。

  他在那一瞬间被疏通了堵塞的喉咙,他突然用力地吸进一口气,他像是溺水一般痛苦地喘息着。他失重了,船翻了。

  

  他惊慌失措地睁开了眼睛。

  他坐在警局办公桌一角,他的手心滚烫,他手里的硬币滚烫,他额头的光圈是滚烫的红色,像火一样闪烁着。

  汉克问他:“嘿,你怎么了?”

  他吞咽了一下,他看着汉克,他说:“不,没事,我,我睡着了。”

  汉克疑惑地皱起眉头。

  然后,康纳跳下了办公桌,他说我出去一下,然后扭头往外走,自动门为他敞开。他走了,过来一阵子又回来,自动门又敞开,他回来拿走那把淡青色的伞,又走了。

  他去了那座山,那个开阔的平地。

  冬天过去了,原本铺满了白雪的地上长出小腿高的苇草来。

  苇草,细细的杆子,毛茸茸的顶端,底端是绿油油的草叶。风吹过来,苇草就被吹得往一边弯折。

  他蹲下来,握住那些苇草,轻轻一折,咔嚓,断裂了。

  他想起葬礼,他和汉克为你抬棺,黑木盒子空空荡荡,只有一套警服一副配枪一个警徽。你早就随着明亮的焰火化为狼烟,散落在底特律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空气,你在任何地方,你在他身边,但你不会再回来了。

  他们撑着黑伞,康纳撑着淡青色的伞。

  他们鸣枪,康纳在淡青的伞下,听那些枪声。

  汉克对他说:“真羡慕你这鬼东西,能活好几百年。”

  好几百年呢,康纳心想。

  他这好几百年,都要记得你了。

  

  最后的最后啊康纳来到你的墓前。

  黑发的仿生人弯下腰,他把用黑色领带捆扎的苇草放在墓碑前。

  起风了,他呼吸着那些风,风吹过他的指缝,还有那些脆弱的,毛茸茸的苇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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