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九

  

  

  #突然很丧

  # BGM:If Only——Raveena

  

  

  我跟狮子先生说,大多数时候我们都只是在和自己较劲儿而已。比如我。

  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是可以一起去加龙河边散步的人了,那只叫布莱克的黑雁跟在我们后面,我跟狮子先生说我刚到图卢兹的时候,鼓了好大的勇气才走进皮埃尔的店,战战兢兢地询问他是不是需要一个学徒。

  事实就是皮埃尔会说英语,珍妮佛也会说英语,我们的交流不成问题。工资还可以,我也不会累死,就是皮埃尔太严格了,我不记得我到底烤坏了多少面包,他会把硬邦邦的面包扔给我,那就是我一天的口粮了。步行回家会经过加龙河,我就把面包捏成碎屑,喂给黑雁吃,我叫那只黑雁布莱克,它凶巴巴,从来不用正眼看我。

  然后狮子先生就问我,你自己都吃不饱,还去喂大雁吗?

  我就点头说,喂啊。

  我又说,我饿不死的。

  狮子先生就没话说了。然后我又跟他说起我的前男友,基本上每个女人都幻想过被前男友纠缠,但大部分是不会成真的,比如我,就完全没有这种担忧。

  然后狮子先生沉默了一阵子,他问我说,橘猫小姐,你在暗示一些什么吗?

  我不是我没有。

  狮子先生明显陷入了某种不可名状的纠结和无奈。于是我说,我只是举两个例子说明而已,为什么扯到前男友这类事情就一定要带上隐喻呢?

  狮子先生就说,大概是因为对你来说,你前男友很……重要?

  这次轮到我沉默了。

  然后我说,对的,他很重要。不是空气和水,血和肉的那种重要,是你在学历史的时候,某个历史事件爆发的导火索的那种重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就像赎罪券对于宗教改革。

  是的,我想我明白。他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然后搭在我的肩膀上。他又说,如果你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我们就可以牵手了。

  我不要。你冷酷无情地拒绝了他,太冷了,你说道,来法国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雪。

  他很是惊讶地看了我一眼,他问我,你没见过雪?

  没见过,我住在几乎是最南端的地方,那儿没有雪,我也没到过会下雪的地方。

  连旅游也不去吗?

  不去,没有足够的钱,或者是我不想出去,留在熟悉的地方比较舒服。你答道。但我在那儿什么都做不了,所以就跑出来了。

  那你跑得可真远。狮子先生看着远处,他说着的时候把我往他那儿抱了一下。

  中国有句话叫背井离乡,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字面意思就是带着一口水井离开家乡,水井在中国一般有两种用途,你知道是什么吗?

  狮子先生想了想,水,还有呢?储存食物吗?

  我摇摇头,告诉他说,水井除了可以用水,还是用来自杀的。你知道中国人多喜欢用水井自杀吗?皇帝的妃子会跳进水井里自杀,在我们那个地方有一口水井,据说外国军队攻进来的时候,全家人都跳进了那口水井里,好像还成了景点。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参观的,尸体应该早就捞出来——

  请停一下,橘猫小姐。狮子先生打断我了。我有时候会不知道你的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

  装着你呀。我对他说。

  狮子先生很无奈,他把手从我肩膀上放下来,然后又拔出我埋在口袋里的双手,他的手真的很暖,就像火炉一样,甚至是烫着的。

  橘猫小姐,我需要严肃地告知你。狮子先生说道,你这种方式是不对的。

  你是指哪一种方式?我无辜地眨眼睛,解释俗语的方式还是向你——

  都是不对的。他低头吻我的额头,所以水井对你来说是什么呢?

  如果我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如果我来法国是错误的,那么我就可以跳进这口井里。我对狮子先生说道。

  所以你找到什么东西了吗?

  我摇摇头,说道,什么都没找到,除了你。

  那好。他又吻了我的额头,然后用滚热的手心去抚摸我的脸。如果想要跳进那口井里,就记住你找到我了。

  我问他,是吗?你很重要吗?

  结果狮子先生马上就阴沉下脸,如果你敢说不重要,我马上就把你扔进河里去。

  好好好。于是你就笑了出来,你很重要,狮子先生,我不会跳进井里的。

  这是真话吗?狮子先生又问,还是半真半假?

  这是真话。我说。

  但狮子先生看着我的眼睛,他说道,不,橘猫小姐,你就是个撒谎精。

  好吧。我塌下肩膀,如果我真的想跳到井里,没有人阻止得了我的。但我不会跳下去的,如果我想要死,那么我早就跳下去了。

  我这么对狮子先生说,但他显然还在担心些有的没的。就像我觉得他绝对会受伤一样,他无数次和我重复,没有那么多的危险任务,任务里也不一定会受伤,但我就是觉得他会受伤,会流血,这种流血与我在皮埃尔的厨房里切黄油却割伤手指的流血不一样。

  所以,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死的。

  我们不再纠缠这个话题了,加龙河畔有一段距离,不是一个话题就可以走完的。我想问狮子先生关于宗教信仰的事情,但是又担心这会演变成无神论者与天主教徒之间的辩论,梗怕的是我会冒犯他,所以我们之间突然没有话可以说了。

  图卢兹还是很冷的,这儿有很多窄小的长巷,风从一头灌进来,狭管效应,灌到一半就会变得又猛又寒。那种巷子小车开不进去,只能裹紧衣服慢慢走。我问狮子先生,你觉得冷吗?

  你觉得呢?他把手伸进我的口袋里,然后把我的手握在他的手心里,再塞进他外套的口袋。他的手心很热,几乎是滚烫。

  我觉得很冷。我答道。

  狮子先生明显意识到他的问话个歧义,然后他露出了不知道是厌烦还是无奈的表情,我爽快地微笑起来。

  我不会试图激怒他,我不会故意这样去做,但好像我全程都在挑战他忍耐的底线。我到底在干什么呢?我也不知道。

  橘猫小姐,亲爱的,别这样。他说道,你不会死的,我也不会。你会在这儿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你会的。

  这是真话吗?我问他,我不知道。

  这是真话,这是。狮子先生说,你会的,只要你别放任它们溜走。

  

  

  

  

  

  

  

  ——

  真的突然毫无动力,连标题都不想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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