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九

【原创】星空树下的魔女与村庄里的年轻人

  

  #儿童文学课作业

  #开始认真地思考到底要不要交上去。


  

  那个年轻人要去打猎了。他背上有力的长弓,带上坚硬的箭矢和锋利的猎刀,走进了树林里。林子里很安静,他不知道树林的尽头是什么地方,没有人到过这片森林的尽头,他只知道远方是无尽的黑暗。

  他在树林里寻找猎物,然后,突然,他看见了一头白色皮毛的雄鹿。它在不透光的森林中散发着莹莹的白光,一双鹿角看起来像是水晶雕琢的树枝。年轻人拉开了弓弦,但就在箭矢搭上弓弦的一瞬间,那只雄鹿机警地一扭头,然后飞快地扬起了前蹄,白色闪电般逃向了森林的深处。

  年轻人马上收好了弓箭,他追在鹿的身后朝树林深处跑去。他在树干和枝丫之间飞奔,穿过成丛的灌木,踩过成堆的枯枝,惊飞树冠上的鸟雀。那只鹿依旧在狂奔,它长着伸展的夸张的双角,却在树林之中运步如飞,四蹄踏风。年轻人慢慢地跟丢了,白鹿走了,他来到树林的深处,触目所及都是参天大树,树枝和叶子遮住了天空。

  他迷路了,他彻底迷失了方向,他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他还开始觉得冷,裹挟着寒气的风不断地从某个方向吹来。年轻人朝那儿看过去,他看到,在树木与树木之间的空隙里,隐隐透着白光。

  年轻人走了过去,不知道又走了多久,那白光越来越近,终于在他拨开某一丛灌木的时候,他看到了光的来源。

  那是一个穿着纸做的蓝紫色衣服的女人,长着银白色的发光的头发,她的头发一端连着头皮,一端没入泥土,又破土而出,弯曲盘旋着往上,冻结出树干的形状,然后在树冠位置不断地分叉,每一股银白色的头发都是一根树枝,每一根树枝上都长着夜空颜色的树叶和星星形状的果实。树叶和果实编织成无垠的夜空,朝着他无法用目光触及的方向延伸。

  “你好呀。”女人对他说。年轻人看呆了,他看着她的纸衣服,那衣服上还有星云和银河在慢慢舒卷流动。

  “你迷路了吗?”女人又问他。

  “是的。”年轻人答道,“我迷路了。”

  

  但年轻人留了下来。

  那女人是个魔女,魔女就是永远不会老不会死的女人,她们奇异而魔幻,与时间同在。

  很少有人来到魔女这儿,于是魔女决定用树上的果实好好地招待他。她轻轻地敲一敲树干,那些星星就像下雨一样坠落下来。年轻人低头去看,那些星空树上的果实,尚未成熟的变成闪光的糖果,已经成熟的就变成了珍珠,钻石和水晶。他把那些糖果放进嘴里,就能尝到香甜的味道。

  但年轻人还是要回家,他问魔女:“你知道我回家的路吗?”

  魔女摇摇头:“我知道,但我不能带你回去。”她指着自己的头发,“长久以来我都和大树连在一起,你想回家,就让鹿带你回去吧。”

  于是年轻人装了一口袋的宝石,跟在白鹿身后走出了树林,回到了他的村庄。但他还记得那个魔女,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到森林里去找那只白鹿,让鹿把他带到魔女的身边。魔女很漂亮,说话的声音如同天籁般动听,星空大树又是如此的壮美,年轻人喜欢魔女,也喜欢这个地方。他守住了这个秘密。

  村庄里有个少女,她深深地爱慕着这个年轻人,但年轻人对她好不理睬,他还每隔一段时间就消失一次,然后带着数不清的珠宝回到村庄。少女就趁着夜色跟上了年轻人,年轻人跟上了白鹿,她跟着他们,一路做着标记,终于,她拨开了灌木丛,看到了魔女和她的大树。

  少女吓坏了,她回到村庄告诉她的父亲,她的父亲带着猎队,拿上绳索,弓箭和斧头,跟着女儿的标记找到了魔女和年轻人。他们把年轻人拖到一边,用长弓射穿了魔女的咽喉。

  魔女死了,她的身体就像一桩木头,伤口没有流出一滴鲜血。年轻人痛苦的哭嚎起来,他看着村庄里的人挥动斧头砍断了大树,那棵散发着冷气的树轰然倒塌,珍珠,钻石和水晶掉得满地都是,熠熠生辉。

  村庄彻底富裕起来。

  

  但年轻人没有忘记魔女,也没有忘记这个仇。

  他跑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把他口袋里仅剩的糖果,珍珠,钻石和水晶种到了泥土里。过了七天,它们发芽了,莹白色的发丝破土而出。

  芽苗好像长在他的心里,那年轻人仿佛看到了希望。

  他终日思考着这个芽苗,不干正事,游手好闲,他的财富都是从魔女那儿来的,没有了魔女,他什么都不会,只偶尔到森林里打猎。他再也没有见到过那头白色的雄鹿。除了守候那芽苗,他不知道该干什么。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那个少女的父亲。

  如今他们已经不愁吃穿,少女嫁给了有钱商人的儿子。而那个年轻人,他在远处拉开长弓,用箭矢射穿了他们一家人的咽喉。

  人死了是会流血的,年轻人低下头来,用罐子装了满满一罐的鲜血。然后他回到种下宝石的地方,那芽苗已经长大了,长成小树的模样,树根往上一点点的树干那儿孕育出一个胚胎来。

  那是他的魔女,年轻人知道。他把罐子里的鲜血尽数浇灌在树上,银白色的发丝吸入那些鲜血,马上就变成了浅淡的粉红色,而树干里的胚胎也慢慢地,慢慢地浸上了浅红。

  那棵树越长越大了,它的颜色也越来越深,它的温度越来越高,到最后年轻人只要轻轻地抚摸它的树干,他的手心就会被烫伤。它长得比那年轻人要高了,它长得比房屋要高了,它长得比城墙要高了。它甚至不再像一棵树,它的底端开始变大,它的顶端裂开一个口子,它开始变成浓郁的黑色,发丝被高温融化,凝结成坚硬的外壳,裹住了那个未出生的胚胎。

  年轻人的树最后变成了一座高高的火山。

  有一天,那火山喷发了,没有烟气,只有血红的滚烫的岩浆,散发着灼人的温度和腥臭的气味。岩浆流淌得很远很远,活活烫死了播种的年轻人,吞没了村庄,融化房屋和人的血肉,过了很久很久才冷却下来。冷却之后的岩浆结成了硬壳,村庄变成了荒原,过了很久很久,也没有一棵植物在此处生长,没有一个旅人从此处经过。

  所以,年轻人最终也没有见到那位魔女,她也许早就在那滚烫的肚腹中被活活煮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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